在家拥有的日子很少,在家拥有的夜就更少了。
我常心甘情愿地晚睡早起,为的就是多感知一些居乡的时光。
今夜又难以入眠,而这正合我的心意。明日便又要远行,这最后一夜我仍不愿朦胧地就此睡去。披上外衣,如同是去会一个思恋已久的情人,我蹑手蹑脚地穿过院子里的青石板路,又悄悄地,把门掩上,急行至院旁的这段幽径。
我爱幽径,爱得真切;幽径也爱我,爱到缠绵。
月并不朗照,颤抖的月光从斑驳的树影中滴落下来,更是所剩无几了。这幽径白天便少人走,晚上她更近乎有些寂寞了。我知道,她的心里并不平静,时不时在树林间嬉闹的猫儿狗儿总会惊扰她;清冷的霜露似失落的泪珠溢满她的眼角;“百优感其心,万事劳其形”,欧阳修的“秋声”想必也常来伤她。就在我陪着她时,曾真切地听到过那肃杀的声响。
那个感伤此声的欧阳修已沉睡了千年。“念谁为之戕贼,亦何恨乎秋声!”一赋一问,却带着叹息,浩浩荡荡,随那秋声涤荡到今天。只为一个似新非新、似真非真的问题——是什么引发了人生的艰辛磨难?
是因思其力之所不及?是因忧其智之所不能?是为了追逐心中的梦?还是为了实践理想的人生?幽径的生活该多么苦涩啊!幽径哪能承受如此沉重的质问。
走在幽径上,白天思念萦系心头,劳心伤神的事早已忘在脑后了,白天无暇顾及的,此刻却又清晰地想了起来。我常因为这想做而不得做,甚至连想一想都没有时间的事而懊恼、失望,而幽径一股脑儿的,把这一切都推给了我。
幽径的夜是暖的,细风一路拂过,似温暖的手抚慰我略显冰冷的脸颊,温柔舒适。脚连着幽径,是最亲密的触吻。我感觉到了温暖,感觉到了相依相偎的快乐。我曾费尽心思地寻找一个默默地陪着我走,陪着我踯躅的人,但我放弃了,让我体味到相知相感的仍只有幽径。
不觉间,已回到家门口了,我匆匆地来,悄悄地走该没有惊扰你吧。
明日我虽然走了,你给我的欢欣,足够我去面对将要经历的欢乐或是苦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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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袁和美
图片:来源于网络
编辑:李 奕
校对:杨 丹
审核:田冬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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